讀讀書


讀梁文道的讀書,令我思考人是否需要知識。

這個需要,不是指實用意義上的需要,也就是說,我們不是在討論人是否需要大學學位才可以謀生的問題,而是更本質的問題:人是否擁有更多的知識,就是一個更好的人?

梁文道談到所謂「正常的讀者」,就是指一個在多方面也有基礎知識的人;這種說法,與他在常識一書中,一脈相承。如果你是一個知識份子,很容易會接受這種論調。不過,也很容易會把這種論調過度發展,變成了一個人之為正常人的標準。

問題是,沒有識見的人,就不可以是堂堂正正的人嗎?

做我這樣的人,算是讀了點書,總免不了一種頭巾氣,而讀中文的人,對於「不懂」或更文雅一點,「識見不足」這情況,是有點情意結。還記得讀大學時,與高自己一年級的師兄聊天,談到喜歡什麼小說,對佛學有興趣的師兄:「我喜歡悉達多之歌。」「哦,是那類小說。」師兄不語,臉上似笑非笑的樣子,令我心虛。過了一兩天,自己讀到這小說,才明白這是一本沒有什麼類別的小說,因為談的是佛陀的一生。明顯地,自己的「書皮學」不到家。

為什麼我這麼介懷自己的不懂呢?梁文道在介紹書皮學時,點出箇中玄機:能夠單憑封面就把書的內容娓娓道來,是要靠一個人的識見,也看得出一個人的知識系統有多廣博。

故此,自己會對「不懂得」很有戒心,很不想接受自己的不懂得。

我不得不承認,懂多少確是代表一個人的學問高下;但是學問高下又如何?如果我的學問不高,是否就代表我這個人的價值不高呢?

這也是梁文道所謂的傲慢了。知識確有其值得尊重的地方,但是把知識的價值無限推演,這並不恰當,並且是對廣大的「人」的不敬。駕駛計程車的叔叔好好撫養自己的兩個兒子成人,為社會服務,他連字也不識,不損他的人格。

不過,又要話說回來,知識淵博,看事情又確是有更遠更真的可能。例如讀書》中談到人類學,正好指出人類學的可貴,讓人知道自己的文化,只是人類的其中一種可能。讀多點小說,對人性多一點認識,也可能更懂得待人處事。研習哲學,叫人心胸更廣,確是一種可能。

只是,更多人把知識本身就是價值,而不是把知識用在自己的人生上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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