黃金時代

        電影好不好看?這見仁見智,但是三小時的文藝片,連太太也不覺得這麼久。這也是一個指標。
        雖然中文系畢業,自己對蕭紅的生平沒有什麼認識,大學時代,《呼蘭河傳》看了幾頁就沒有心機讀下去。不然,對電視的感受應該更深。
        電影採用旁觀者的敘述手法,不時就加插電影中的人物,對蕭紅的人生加以評點。傳奇女子的人生,就是要讓人評點。誰的敘述才是真確?導演在中後段玩了一個小小的玩笑:有關蕭紅、蕭軍及端木的三角關係,留到今天有兩個不同的版本,一個是老年蕭軍所說的,一個是老年端木所說的。其實,這裡已經可以隱藏了五個敘述的可能。究竟老來的人回憶過去並書寫,有多少是出於直白的記錄?還是有更多自我的投射,或是辯解,或是糾正歷史?
        片終,女主角蕭紅也沒有出來說明什麼。她的人生就是她人生,沒什麼好辯解了。
        呼應生活,看電影時總想到人活在大時代,就是放上烤爐的不幸。不談蕭紅與蕭軍的因錯誤而結合,如果活在太平盛世,也許蕭紅和端木,可以有點寧靜的幸福。不一定是很美好的結合,但是來點小確幸,為一個懦弱的男人來說,總可以給予他所愛的女人吧?
        只是,當要走難時,一個人是否有足夠的決心去承擔命運,不再是哲學的命題,而是活生生的抉擇。看到端木自己一個人上船逃難,把腹大便便的蕭紅留在即將被佔領的地方,你只有掩卷嘆息。不僅僅是負心懦弱的問題。當中有很多東西,我在盤算。強勢而聰慧的太太,懦弱而聽命的丈夫,不一定是採用破裂的方式而變成這狀況,但是,無論如何,鏡頭之下,蕭紅就是挺著肚子,睡在陽台,滑倒在碼頭了。

        電影中說,唯有在無趣而平靜日本的那段時期,才是蕭紅心中的黃金時代。也許,這是實情,也可以是反語。你願意沉默中靜靜死去,還是在痛苦中屹立不倒。什麼才是自己的黃金時代?敘述者有他的判斷,而你自己,卻要真真實實地活出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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