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一回，在茶餐廳吃早餐，鄰桌有七八位青年人，坐一張大圓桌。侍應捧著一大盤飲品朝他們走過去，嚷著：「讓一讓位，讓我放下盤。」然而，七八個青年，身體是動了一動，卻沒有人真正地移開，結果侍應要把盤子放到另一張桌上，才可以回過頭來派飲品。
這印證我對子女的觀證。為新一代來說，意識到別人與自己的距離，因此讓人能更順利做事，或是讓自己不會妨礙別人，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
兒子就是這樣。吃飯時，筷子在你臉前飛來舞去，手臂放在桌上擋你箸餸一點也不自覺。不是故意的，就是沒有自己以外的世界早已存在的敏銳。
為什麼會這樣？我覺得很有研究價值。我自己的觀察是：他們沒有敏銳地感到別人存在的需要。兒子自幼就生活在「凡事有人提」的狀況，不要說別人，他連自己都不用注意。岔路上只要行錯第一步，就有人提點轉軚；吃東西如何吃，爬上爬落要點做，在他身邊，總有一把聲音作指導。日積月累，不難想像，這樣成長的人，不容易對環境周圍有足夠的注意力。
所以，關顧自己的子女，眼前確是保障了他們的安全，但是，從長期來說，令他們更不安全，也令他們不能夠關顧地其他人。
這個暑假開始後，努力放手，讓子女自己在世界裡行走，然後，兒子就在前往睇戲途中，與媽媽走散了。
人生是有代價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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