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
回到家，女兒坐在沙發，套住大耳筒，正在審稿。這是朋友介紹的工作，幫助看宣傳稿的英文，做點修飾的工夫。女兒這幾個月，接了好幾件有酬或無酬的類似工作，而她做出來的成果，相當不錯。剛過去的星期一，她就幫我拍攝我的課堂，希望未來可以放在網上，成為網上課程，而我回到家，她給我看了一段樣本，雖然錄音上有點問題，但拍出來的影像很順眼。
也許，在未來四年，女兒就是在讀大學的同時，一直做類似的自由工作，而她在審美上的能力一直發展，成為她日後工作的重點。可能做廣告？可能做電影？可能做文字工作者？
為我來說，這些工作都是很辛苦的工作，成為工作後，工時長，客戶麻煩。不過，為女兒來說，也許能夠發揮自己，很重要也很快樂吧？
至少，現在看到她能做出一些好東西出來，做父母的，很高興。
二、
兒子什麼都不太關心，但他真的一心一意，放在寫小說上，這可以說是「一生懸命」的事情。更有趣的是，他最近改用英文來寫，我就更加不知道他在寫什麼。
有一天行長長的樓梯回辦公室，腦裡冒起村上春樹讀大學時，老是喝醉酒，醉到不省人事，結果要人用門板抬他回宿舍，中途就是一道長長的樓級。
村上的大學生活一團糟，然後還早婚，讀戲劇的他，既沒有畢業，也沒有從事相關工作，走了去開爵士吧。終於，在29歲的某一天，他在養樂多棒球隊的比賽中，突然覺得很想寫小說，才開始他作家的人生。
29歲。
想到這裡，有點百感交集。做父母其實很複雜，即使在現實上，我自己與成年子女已經加以切割，但內心的感觸很難截然斬斷。每一個人都只能自己去尋找山的人生，以及人生的意義，誰也幫不上手，插不了手。欣賞別人尋夢的燃燒，為別人失敗而付出種種，覺得婉惜。有人堅持，有人拋棄，各有因緣，但當這個「別人」不是單純的別人，而是自己的子女，那些滋味就複雜得多了。
三、
與子女還小的父母聊天，我曾經很有道理，一言斷之：放手放手放手。現在呢，我還是主張放手，但我也明白，不能放手，又或所謂放手，其實有很多不同層面的東西一起混在其中的。尤其在他們成年後，你已經自然地放手了。
不論放不放手，願每一個父母能繼續喜歡子女，也能讓子女繼續喜歡自己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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