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經在預科書院任教，當時的學生來自五湖四海，不乏傳奇級的人物，而這位上課老是睡覺的女同學，就是其中一位。
說她是傳奇級，不是因為她睡覺，實情是總有學生睡覺，但是她睡得特別「有型」。我任教的是文學科，對於沒有興趣的學生來說，上課，特別是教授文學史部分，無可否認，是挺沉悶的。不過，這位同學所以伏案大睡，卻是要擺出「你可否教快一點」的姿態。
不止一次，上課到中段，她會「施施然」爬起來，伸一個懶腰，然後翻開課文，搜索。一會兒，找到我正在解說的部分，停一停，就不理會我發什麼偉論，逕自前進，看下去。看了一回，昂首輕瞄，確定遠遠拋離我的講解後，又一次伏在案上，繼續她的春秋大夢。我自然知道，她是不耐煩我逐字逐句的解說，雖然這為不少同學來說，這就是上課的內容。
所以，我從沒有責難過她，只是一次又一次指出，她答題的字體太潦草，會失分。她撅嘴，什麼也沒說。結果，只考了一個B回來。
說實話，她所以可以這樣「有型有款」，與學校只問結果，不問過程的方針有莫大關係。在「一試定終身」的文化中，我們反而容許學生在過程自由發揮，只要心中有數，相信她能夠過關斬將，讓學生有點風格，不算是什麼大事。只是，到了今天，校本評核日益重要，學生的一份功課、一次演說，也會算在公開成績的帳上，那麼瀟洒的學生，以及容忍(或者是放任，視乎你的角度)度如此高的老師，就變得很難再出現了。
不知道昔日的同學仔，今天面對老闆或客人時，還有當年的風采嗎？
(原刊於<文匯報>2009/5/7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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