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上十時到茶餐廳吃早餐，不遠處有兩個穿校服的男女在呆坐。男的不時細聲勸解，女的卻不發一言，眼眶愈來愈紅。起初以為情愛翻波，打開報紙才恍然大悟：今天高考放榜。
由於第一年出道就任教中七，看高考生放榜成為我教學生涯的指定動作。這樣的場面看過無數次，更激情的也看過不少，不過，其中一位當場傷心欲絕的女同學，卻成我訓勉無數師弟師妹的樣板。
同樣是放榜日，女同學一打開成績單，豆大的淚珠就滾滾而下，而她傷心也是有道理的：一科肥佬，大學夢碎。更難堪的是她的好姐妹考得好好，大學不僅在望，大概還可以考入上佳的學系。相比之下，伊人更憔悴。
幸好這位女同學愛美愛設計，考不進大學，輾轉入了設計學校讀書，兩年後畢業，成績不錯，又遇上伯樂，三數年間成了公司的主要設計師，而且轉眼間就自立門戶，繼續進軍內地，結果十年不到，舊同學聚會中，學歷最低確實是她，但是能夠年賺數百萬的，也是她。
故事的教訓卻不是以「只要肯努力，就會發大財」作終結。女同學確實賺到大錢了，可是由於做生意的緣故，也可能是由於成功得太幸運，變成「不問蒼生問鬼神」，先是花大錢改名字，繼續凡事要問過相士，男朋友分手與否，都要先得高人的指點。據她的好友所言，女同學總有高處不勝寒的感覺，大錢仍然買不了安全感，與十年前放榜相比，不見得真的安樂了。
人生的勝負成敗，並不如成績單這麼一清二楚的，因此，對於鄰座正在彷徨的同學仔，我真的有點衝動，走去和她說，「我們可以輸掉一場戰役，卻不能輸掉一場戰爭﹗」
(寫於去年放榜，曾刊於<文匯報>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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