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少努力過

        想不到真的可以堅持跑步,跑了三個星期,還剛剛買了會所健身室的月票。
        遠因就不用多說,年紀相若人都明瞭:身體不斷發出各種訊號,警告你要做運動。豐滿的肚腩,上樓梯的喘氣聲,恍惚的精神,在在預示你日後的日子,不容易過。
        但是,能啟動你真的實踐回應,總有一個近因。
        家裡老人家病了,後來進了沙田醫院。我連續幾天都去探望他。第一天去到,他同房的另一位老人家,嚴重中風,只能癱在床上,吃東西也是太太一口一口餵進嘴裡。甚至,連精神也好像不太清醒。
        後來有一天,我再來探病,卻不得其門而入。病房關了門,護士說不太方便。我好奇望望。雖然門關掉,但是旁邊有一道大大的玻璃窗,房內的情況,一覽無遺。我就看到這位老人家,側身躺臥,露出蒼白的屁股,中間紅彤彤,有點像馬騮屁股。
        原來,臥床太久會生褥瘡,而全身不能動的病人,就要護士如同煎魚一樣,不時反過來翻過去,好讓同一個地方不要壓得太久,血液不流通,就會出毛病。正如我們煎魚也常大煎燶,這位老人家也就開始出問題,解決方法,就是讓人除掉褲子,把屁股吹風,促進血液循環了。
        離開以後,這紅紅的屁股,盤旋於我心間。
        結果,就是去跑步。
        倒不是說,很直線地,只要做運動,你就可以自主身體,沒有遭人擺布的一天。只是,當你眼前有一個明明白白的屁股作啟示,告訴你來日的其中一個可能,你不能視若無睹。
        怎樣也要有點行動。至少努力過。那麼,有一天,我還是要躺在病床上整天研究天花的污漬,至少,悔疚不會這麼重了。
        本來就不可能知道未來,所以只有今天盡力,唯有如此而已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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