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歸

        星期五的晚上,在彌敦道上車,從九龍回家。舊款的巴士,只能坐三個人的空間硬生生分成四個座位,但是已經不要抱怨什麼,就在你面前,木無表情的沙甸魚,一條條直立着。
        我小心翼翼地看書,不想在翻書時觸碰到身邊正在玩手機的小姐。她其實已經很辛苦,只能坐在椅子的前半端,因為再坐入一點,她就等同擠進我和另一邊的乘客的身體之間。燈光不夠,車也搖得很厲害,但是不看書實在不知道做什麼好。難道我還要專心聽站在車門那邊的大嗓子嗎?「你去遊船河?一定要約埋我……我搵埋我細妹去呀……佢拍左五年,都散左,話乜野性格不合……想錯你個心,我點會俾機會你……我件比堅尼都未發巿……
        非常偶爾的一回繁華都市車程,我和太太都覺得很累很累。空間固然擠迫,氣氛更加低沉,車程,除了把自己由一點移到另一點外,其作用就是累積負能量。每天都是這樣,早上一程,晚上一程,又難怪我們的城市,大家都這般煩躁。

        香港作為世界上最繁榮的大都會之一,其吊詭處即在此:我們這些市民,卻過着第三世界式的生活。這是Martix式的繁榮:透過抽乾一個個個體,讓整體好好地運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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