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沒有女人的男人們》

        讀村上的短篇相對來說是輕鬆的,特別是他最近的幾部長篇都有更深邃的主題要表達,讀下去要關顧的東西太多,倒不如讀讀短篇,作者和讀者都可以隨意一點。
        這本短篇共有七篇作品,初讀第一二篇時,聯想起《廻轉木馬的終端》,特別是(獨立器官〉的開端,與《廻轉木馬的終端》中(游泳池畔〉那一篇,非常相似的佈局。但是,(獨立器官〉這篇讀下去,在敘事上固然脫離了《廻》的佈局,就是聆聽者不僅是聽一個別人的故事,還某程度上踏過別人故事的邊界,走進去了。況且,(游〉只是甜美糖果般的人生感悟,到了這一篇,卻像一個帶有刀片的蛋糕,難以下咽的痛感,叫人重新思考。
        (獨〉的故事以一位整容醫生為主線,寫他因戀愛而自毀的過程。本來很老套的故事,在村上寫下,一組組的對立叫人深思。外表與內心、愛與慾、生與死。村上冷靜地寫一個故事,卻把這些如刀般鋒銳的主題不經意地洒在平淡的話語裡。主角從不想自己相伴的對象,優雅地生活;遇上愛的對象,死去活來而真的死去。哪一個生活,才是我們真的想要的生活?哪一個才是生活?
        這又令我想起(雷德厚森〉,《廻》的第一篇。在空氣逐次震動開去的沉重疑問:人生究竟是怎樣。一波又一波地擴展,直到寂寥,仍然沒有回音。
        人生,畢竟還是要自己過。
        相比之下,這小說集裡的其他幾篇,要輕得多了,但是也蠻有特色,尤其是(戀愛的薩姆沙〉,應該是為了向卡夫卡致敬而寫的,滿變型記。(雪哈拉莎德〉如同預告片一般,我有點預感,這是他下一部長篇的一個小片段,一千零一夜的其中一個故事。

        還有一點可以留意:性。除了首尾兩篇,其他五篇裡,性也佔有一顯著的位置,甚或是情節推動的關鍵。雖然,村上的小說裡,性不是單純的物理行為,往往也有更深層的意思,但是出現得這麼頻密和顯著,是為人老就更能放手而為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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