書中細緻解說今時今日獨裁者使用的手段，更高明、更軟性，而且又真的能吸引人。那麼，是否代表獨裁者就勝利呢？
我覺得此書另一個吸引我的地方，就是作者即使是支持民主，卻沒有什麼空談式、理想式的申述，反而實事求事。
從進攻的角度，他指出年輕人是推翻今天獨裁政權的主力，但是這並不容易。書中介紹一個教導世界各地推動民主運動的組織，而該組織的導師，主要是塞爾維亞的青年領袖，因為他們在公元2000年，成功以不流血運動的方式，推翻了米諾舍維奇，血腥的獨裁者。
按照書中所述，雨傘運動所以不能取得更大的成果，有以下幾點可以思考：
(1) 沒有大台是錯誤的。書中強調，「這是一場戰爭」，沒有組織，沒可能打敗嚴密組織的對家。不過，塞爾維亞的年青人說，不要給大眾組織嚴密的印象。
(2) 非暴力。委內瑞拉的年青人這樣說：「如果你挑戰泰臣打拳擊，別人看到你被捧得半死，你是活該的。你挑戰泰臣別樣事情，最後他打你，別人就會說泰臣不對。」非暴力原則，不是由於道德上的崇高，而是一個實打實的力量考慮。
(3) 主動。塞爾維亞的年青人強調，要不斷出招，因為政權的特點是反應遲鈍，你不斷出新招，他們就沒有時間想清楚，內部的異見就有蠢動的機會。反觀雨傘運動佔領後，就在等運到，結果給政府站穩陣腳。
(4) 搞統戰。要出力拉攏任何有可能拉來自己陣營的人，而不是擴大對立面。
雖然如此，這本書沒誇大非暴力運動的力量，而是承認，獨裁者的力量很大。書中敘述埃及的革命，也承認推翻穆巴拉克，並未能埃及帶來真正的民主，因為軍人介入，他們也是既有利益者，並不想真的把利益還給人民。同樣，在俄羅斯或委內瑞拉，獨裁的弊端已經浮現，卻不見得就是人民醒覺。更加不用說中國。作者很中肯地評價中國，認為中國是最高明的獨裁者，並且是努力讓自己做得更好的獨裁政權，因為政權內的職位的替換率，甚至比民主國家還要高。況且，中國還是在獨裁下有巨大的經濟成果，這一切都讓中國是獨裁政權的典範，甚至民主國家也羡慕。
不過，作者在不同的章節中，都指出一個獨裁政權不能迴避的痛：絕對權力帶來絕對腐化，而這種腐化是不可逆轉的。有權力，就一定會為自己謀利益，而在沒有人民制衡下，即使如同中國這麼著力於自我更生的政權，還是很難跑羸腐敗的速度。
正如俄羅斯政府開設數以百計的申訴處，讓政府可以透過這些地方來表達自己的不滿，以促使政府更能針對社會的問題，以保有自己的統治；即使中國允許上訪，努力改善上訴的機制。可惜的是，吃了甜頭的個別權力者，只會想方設法，把這些聲音停留在發聲的階段。真的要改善？在俄羅斯，反對者的狗就被人割了喉拋到家門前；在中國，地方政府僱「專業人士」，把上訴者攔截，遣反原地。
我不覺得這書對民主進程是悲觀的，因為它指出一個永恆的事實：暴政必亡，只是，要看看你的時間觀是怎樣了。如果你以年為單位來衡量民主的成功，你做悲觀者的機率就好大了。
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