臉書上不斷出現種種都巿傳說，每一個自殺個案都可能是被自殺，女示威者被姦。大家都沒有憑據，甚或正因為沒有憑據，所以說來愈發神秘可怖。
這類都巿傳說背後當然是對政府的不信任，而傳說愈離奇，正代表信任愈低。那天在茶餐廳，女食客語之鑿鑿地告訴侍應六名示威者如何斷頸殞命，是三個月前不可能發生的奇境，而侍應雖不敢盡信，也不見得會反駁。
這也反映大家對警察的憤怒，而憤怒轉化為幻想，警察的行為就更不堪。
但是，這種都巿傳說是雙刃刀，而我自己覺得，不值得再傳下去。
九月十四日有一段片，一名青年被便衣拘捕，按在地上，後來便衣自己跣倒。在他跌倒那一刻，青年充滿恐懼地嚎叫：「我冇郁﹗」俯伏在地的他，把手伸直，全身發抖。
不少被捕者都是年輕人，他們人生閱歷不多，而被捕是一個巨大到不得了的事。他們充滿恐懼，恐懼的程度，腦袋都未必能夠正常地運作。正如上面那位青年，恐懼已攫住了他，他在警署如何可以保持冷靜，捍衛自己的權利呢？而我有理由相信，他所以恐懼至此，正是因為大家過於誇張警察的可怖。
曾經被捕的朋友感慨，一直都知道「我冇野講」、「我要見律師」這些金句，但當你身在拘留所，要講出這些說話，原來一點都不容易。更不用說，提出其他要求，而那些要求，可能在正常生活裡，大家完全沒有想過，不能夠做的。這困難是還在正常生活中的我們，不容易想像。
如果我們再進一步渲染警察的可怖，把他們的可怖視為系統，他們是大副精密的殺戮機器，對被捕者任意妄為，只會把被捕者的恐懼進一步提升，而他們能夠捍衛自己的權利的可能性，又進一步降低了。
我們尋找免於恐懼的自由，而被捕，就是在巨大的恐懼下，自由不了。還有，這種恐懼還會繼續下來，特別是這些被自殺的說法愈發傳播，讓保釋者或釋放者繼續活在恐懼中：究竟自己會否成為被自殺的一員呢？留意831其中一位目擊者的證言，到最後，她就是提到被自殺了。
為一個都巿傳說，這位女士，以及其他更多的被捕者，心理負擔增添了多少呢？我們希望這樣嗎？
我不判斷都巿傳說的真偽，但它們並沒有好處，請大家用更多心力回到現實的問題上。不是說警察不可怖，而是在現實裡的可怖已經足夠，不要為他們加添神秘的力量了。
Photo by Olesya Yemets on Unsplas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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