失常

 

        聊到香港現況，有朋友憤然說：「現在沒有飯食嗎？冇工返嗎？你地食地好住得好，為什麼講到香港就死咁？」

        生活確可如常，但社會確已失常。這失常，不是在於今天沒問題，而是在於不知道明天有沒有問題。不是在於你覺得正常不正常，而是身邊很多人，覺得不正常，簡單說，大家對這社會的前路，再沒有共識了，而這就是失常。

        失常也是：既然我無法在三年前想像到今天的香港，同樣地，我完全沒有信心說，無論趨好還是變壞，三年後的香港是怎樣。我可以幻想三年後香港是怎樣，卻再沒有任何說服別人的理據。

        很多移民的人，就是規避這種不可預測，寧可主動投入一個憑自己努力有可能克服的不可預測，就是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重頭開始，也不坐等這城巿的不可測，這有莫大的無力感。

        在失常的社會裡，沒有一條共識之路。移民也好、讀書也好、錢放在哪裡也好、怎樣的人際關係也好，我們都只有靠自己實際的處境、經驗、感受，見步行步，摸石頭過河，甚至在轉瞬間，發現石頭只是一個抱枕，濕水後可以拖累你。

        難以給朋友意見，該怎樣做那樣做如何做。沒有社會的常態，每一個人都陷入某程度的失常，際此，人能夠做的，就是自己對人生有何信念，目信的價值有多清晰，或是，對超越一切的存有，有多大的信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