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頑固

在北京吃飯,有兩點與香港作風迴異。首先是部分酒樓飯館會收取餐具費,即你坐下,眼前的餐具是包裝好的,而每拆一份就要給一份錢;其次是要自行點茶,明碼實價地收費,而非如香港般,按人頭計茶錢的。
老爸第一次看到餐具要收錢,呱呱嘈:「有無搞錯……」翻來覆去地抱怨了好一陣子。
這是一個很有趣的現象。當我們進入另一個地方,在這些旁枝末節中,就會發現,自己真正在意的,是什麼。
餐具要收費,明顯是佔人便宜的做法;不過,香港又何嘗不是,隨手送上的花生要收你十元廿塊,搶錢的程度不見得比北京落後。同樣地,點茶收錢實質比香港按人頭收茶錢,既來得具透明度,也遠比香港便宜,只是,當這個做法是你不習慣的,往往就會覺得,不好。
所謂固執,所謂頑固,其實,就是這樣來的。
人一年一年地過活,有許多經驗,而這些經驗,在日月沉澱之後,就會成為個人生活的標準,而我發現,這個生活標準,隨歲月的增長,會進化成人生真理。也就是說,本來是你個人的經驗,個人的取向,但是當你開始老的時候,你就會自我「增值」,把這個價值,提升到普世的層面。
在北京吃飯,我們一行六人,最不慣的,是當地人的節奏。我們的生活經驗是快快快,他們卻是一步三嘆,沖茶也好似要去火星取水般。但是,我和太太尚未進入老人家的領域,所以雖然不耐煩,卻不似我家老爸般,罵罵罵。其實我明白:老爸已經把自身的標準,成為了普世價值。人人都要快,因為我要快。
這是我現今其中一個常常擔心的事情:到底什麼時候,我也會變成這樣呢?因為眼見很多往昔有道理有POINT的長輩,隨年紀的增長,都是變成這樣,進入「真理」的層次,把自己的看法提升到至高無尚的地步。
是否,人都是會這樣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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