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六歲少年在學校攀過圍欄，縱身一跳。
友人女兒，放完一個聖誕假，一聲不響，潛居在家，再也不上學，基本上不出門，當時，中三。
類似的事情，這十年八年，聽得很多，於是我們認識了許多名詞：急性精神病、狂躁症、厭食症、自閉症、情緒失調......
不否定這些問題的存在，但也許更要問：家庭是培養這孩子的體質，有足夠的抗體，打跨那些外來的病，還是日復一日，削弱子女的體質，結果到了某一天，跨過了臨界線，一切都不能回頭呢？
所謂家庭，就是一份關係。父子的關係，母女的關係，弟兄姐妹的關係。日復一日的相處，要強化這份關係，讓彼此覺得，自己在對方的眼中是重要的，因此也會珍重對方。
我覺得，家庭的第一要務，就是這樣。
甚至，我覺得，即使在生下子女後，發覺自己其實不是那麼有愛，其實都不是問題，因為關係不一定要有大愛，但彼此尊重、接納、相信，這些因素，可以來自愛，也可以來自理智的。
我自己的觀察是：沒愛扮愛，於是以「為你好」作包裝，透過期盼子女成就自己的理想而建構一種關係，才是危險。簡單講，就是自己出力谷子女讀書，然後子女考出好成績(或其他優秀表現)，就證明自己是一個好父母。
許多父母就是如此，脫離了父母的身份，變成老師、教練、老闆、暴君、情緒失控的大人。子女的首十年，其實就是需要建立關係的父母，但父母卻缺席了。沒有這份關係，是人生不可逆轉的缺。
然後，你會詫異：「佢一家正正常常，點解個仔/個女會......」甚或，父母自己都想不清。真的，誰也理不清這盤數。也許禍根在兒子無端端要重讀K2開始，讓他當時已經種下人生無常的感慨；也許第一次默書不合格後父母的反應，讓他明白，讀不好書，父母就不愛我。
人生已經多險，我自己做爸爸，想成為子女的一個避車處，多於再給他們一個彎位。因為你不知道，在那個彎位，子女真的會炒車，墮進萬丈深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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