陽光下的河

        一家人乘車到稍遠的地方吃午飯,原因是想散步大半小時,放一下風。天氣漸熱,即使散步也漸漸出汗,卻感真實。一路走到跨河的橋,走到半路,看到明澄的光,平靜的河面,沒有風聲也沒有人聲,這一刻,很美好。
        在紛亂的年道,於無形的病菌中,這一刻,身心還是覺得很舒暢。
        日子難不難過,往往都用比較的方式來肯定或自我開解。困居的我們看到歐美的病患數字,慶幸自身的守得住;可回想去年今日,又或會悲從中來。要比較,就永遠沒完沒了,永遠都在不知足與沒夢想之間搖擺。
        這段日子,我對凌君慧寫南蘇丹的文章,念念不忘。一位教友,走過加爾各答,走過埃塞俄比亞,現在走到南蘇丹。在她筆下,有夜間溫不了書的學生,因為沒有燈;村落仇恨,學生再來不了上課,因被伏殺;聰慧的女學生也來不了上課,因為被家姐匿藏起來,免得被父母作主,嫁給七十歲老翁作第六個老婆。
        在這樣的對照下,我所謂的苦難,只是微塵。如果我們陷於幾個月的情況叫危困,南蘇丹的人,加爾各答的貧民,活在永恆的災難之中。
        但我們和他們,貧與富,好與壞,危險與安全,都還是繼續活下去。再優渥的生活仍然可以不滿,再困難的生活尚可以有盼望,關鍵未必在於身外,而是為在某一個時刻,在橋上,可以看到能藏在心底的陽光。
        人所以走下去,往往就是因為心中能夠保住,這點光。
        傳教士能走到需要傳教的地方,在自身的生活走到異常艱苦的世界,不僅肉身物質要適應,心靈上的轉化,可能更不容易,而我相信,每一個保持勇氣,在世界盡頭仍然昂首喜樂的傳教士,因為心中有光,同時也因為這份光,在黑暗中,他們都看到人間之光。
        信仰其實就是這份光,微弱而溫暖,遍洒於萬事萬物之上,只要你能保自己心中的那份,必會呼應於外在的那份。
        困境無分大小,無從比較,因為在光下,黑暗都會退卻。
Photo on VisualHunt

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