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讀《間客》

        由於網路小說的興起,可供閱讀的小說數目幾何級數上升,而且受限於閱讀付費的模式,寫小說的人自然把書寫得超長(一百萬字是常態),而閱讀的模式又傾向日日連載式的讀法,對書的整體反而沒有充分掌握,往往也是追逐情節,記住奇異。
        這次重讀,深深覺得,這本在2010年奪得起點年度小說的作品,在武俠小說的發展史上,應該有一席位。雖然小說是以異世界為舞台,但主題是俠義精神在當代的可能性。作者沒有明言,但小說野心不小,同時真的傳承中創新。
        小說主角許樂的人生,明顯是向《天龍八部》的情節致敬,在小說的後半部分有這樣一句:難道你會像八部曲裡的主角那樣折箭自殺,明顯是說喬峯。還有很多類似的細節,都呼應傳統武俠小說,特別是金庸的作品。不過,整本小說的焦點,都是作者在認同俠義精神的同時,嘗試思考,這種精神如何可以在現實裡實踐。
        「以武犯禁」的尺在哪裡?究竟關鍵是在自身有多武功高強,還是要犯的禁,有多不合理?
        「快意恩仇」在許樂為鍾司令一幕裡發揮到淋漓盡致,作者大玩「君子報仇,十年未晚」的梗,說小人物報仇,是由早到晚,而許樂就是這樣做。
        「十步殺一人,千里不留跡」的意境壯烈激盪,但放到真實社會,為懲首惡,傷及無辜,可以接受嗎?
        小說裡主角被稱為石頭,因為他不妥協,不認命,憑自己的身手,在譎詐的社會裡,硬生生劈出自己的一條自我感覺良好的路。書名「間客」,其中一個意思,是在星辰間,做一個惡客。即使活在這世界,就按自己的正義為正義,即使說道理說不通,可我自求我道。
        主角許樂有一身武功,卻活在一個民主社會裡,遇上依法施政的惡勢力,處處都是潛規則。目睹黑暗,直面邪惡,身邊人卻再三勸告,世道如此,忍忍忍,明智以對,方有機會。
        許樂與施清海卻不肯。既然法律制裁不了罪惡,既然殺人者可以安坐高位,那麼,就闖進他高堂,殺過他守衛,一刀斷之,一槍崩掉。
        在此時此刻重讀此書,特別讀到施清海在議會山宣判法律不能制裁的權貴那一段,實在心情久久不能自己。
Photo credit: Thibaud Saintin on Visual hunt / CC BY-NC-ND

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