讀後感:《獨裁者手冊》

         

這是一本sad but true的書。

        書名指向獨裁者,但內裡主要討論的,是掌權者如何抓住自己的權位。為作者來說,政治運作無分專制與民主,原理上都是一樣:掌權者的主目標是掌權,因此他們會聚焦在能夠支持他繼續掌權的人,書中稱之為「關鍵支持者」,而要保住他們的支持,就要有錢來收買他們,所以掌權方程式是「掌權à搵錢à賄賂」。

        記住,無分政制,都是這樣運作。分別在於,專制裡的掌權人,要賄賂的對象大幅減少,因此他們可以用直接賄賂的方式來獲取支持。書中以伊朗為例,能夠決定誰當家的人不多於200人,實際上,掌權者需要得到的就是這200(及其掌控的武裝力量)的支持,而最好的方法,就是給他們不用的利益及特權了。至於民主制度,要賄賂的人太多,以美國為例,總統要掌權,要四分之一的選民支持,不可能用直接賄賂的方式,一來候選人不夠錢,二來沒有方法,所以民主制度裡的利益輸送,就以公共政策來實行,也就是說,競選者提出一些政策,讓四分之一的選民覺得自己得益,就可以勝出。

        兩種制度產生的效果很不同,但學者眼中,運作原理一致。某程度,做獨裁者也不太容易。獨裁者上場,要抓住一群有力人士支持自己,所以上場初期有清洗工作,是非常危險的時期,很多獨裁者就在首兩年落馬,就是搞不定「關鍵支持者」這班底。搞定後,又要一直供養他們,而這就要錢。這裡,作者很殘酷地列舉大量的例子,說明專制政權所以搞好經濟,不是想國家好大家好,而是經濟太差,就沒有錢來賄賂自己的支持者。

        做專制者也不容易:專制者需要錢來賄賂支持者,所以他們要國家經濟有點起色,不然就搞不了錢,所以北韓的基礎教育做得不錯,因為識字的工人可以生產得好一點。不過,把經濟真的搞上去,為極權者往往帶來麻煩。所以,作者強調,不要因為專制國家的經濟變好,誤會專制者真心想讓人民過好日子。一來,這可能性很低,統計數字證明這一點,二來,要這樣做卻又能繼續統治,難度很高,這樣的專制者要非常優秀,書中主要舉出兩個:李光耀和鄧小平。

        由於經濟真的搞上,往往帶來統治困難,所以大部分專制國家的人民都沒有好日子過。這樣的說法可能令人很難受,但作者以某些不用人民把經濟搞上去的國家,說明當國家不用人民努力就有足夠金錢賄賂支持者的統治者,人民的生活會更悲慘。

        作者以緬甸為例,說明資源詛咒的悲劇。所謂資源詛咒,就是大家發現擁有大量天然資源的國家,往往搞不上去,一般人往往生活平慘,甚至比沒有資源的專制國家,更慘。過去有不同的解釋方法,而本書作者的解說直接了當:統治者不用人民生產以斂財賄賂支持者,就更不理人民死活。

緬甸由於資源充足,出口硬木、寶石及天然氣,已經可以賺到大錢,所以緬甸政府對人民可以特別差。書中以近年一次巨大風暴為例,當地死掉三十多萬人,而其中好一部分,不是由於風災,而是風災後,他們失去家園,結果聚集在某些地區等候救援,但專制者知道讓難民聚集是其中一個發生反政府抗爭的溫床,所以軍隊出動,強行驅散難民,要求他們回到自己的居所,實質是把他們送上絕路。

        所以本書的作者絕對不贊成支救援專制國家,因為這完全幫不了國民,只會給錢統治者延續統治,人民只會再苦多一點日子。

        這一年來,香港人印證經驗,應該也明白,統治者關心的不是人民,而是自己的地位。按照此書的權力運作,你就明白,為什麼很多有益平民的事,政府硬是不做,而要花大量公帑而無謂的事情,政府就很積極,因為錢,不是用來改善社會的,而是用來賄賂「關鍵支持者」。

        如何可以改變掌權者呢?擴大要賄賂的人,所以,按此書作者的解說,民主並不高尚卻有效,因為只有賄賂的對象大到無法差別待遇,掌權者才會認真想想什麼公共政策,會令社會變得更好。

       

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