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看《一一》


         橫寫劇名有點遲疑,因為英文名是A one and a two,直寫就是一再加上一,隱含了二是由一累加上來的。

        電影第一回是在戲院看,後來應該曾與學生看,但難以想像,長達三小時的電影,在課上與學生一起看完,究竟自己是找到一小段給學生看,還是怎樣。

        重看,許多鏡頭原來還記得很清楚,同時,感情更加強烈。

        電影的主題,要說也很簡單,就是人生的意義,不同的人追求自己的人生,往往又看不清自己尋找什麼,再加上人與人的難以明白與溝通,人生,不容易。

        電影的價值,不在於這道理,在於當中的呈現,而電影激動人心,在於它能夠呈現出一個又一個很真實的人生選擇,讓他們交織起來,形成一幅有關價值的圖片。

        電影從來沒有解說人物的所作所為,原因是人本來就不是全然理性的動物,我們的行動,受到情感,也來自互動,還有身處的環境。

        很多細節都很動人心。電影到尾,是婆婆的喪禮,NJ坐下,聽兒子洋洋告別婆婆時,握住女兒婷婷的手。在前一晚,NJ向離家一段時間的太太敏敏報告子女的情況,說他們都很乖,一路都沒有問題。然而,作為觀眾,我們知道:婷婷險些與相識不久的男孩上床,而更遠的原因,是婷婷為自己是否累得婆婆昏迷深受煎熬;洋洋在學校受到不同程度的欺凌,同時開始情感萌芽,還自己跳到水裡,讓觀眾擔心了一陣子,他會否溺斃。

        要說父母不知道子女,又不僅只是傷感,因為在電影裡,NJ回憶自己年輕的狀況,其實也是如此。

        在電影裡,誰不是有缺陷呢?

        呈現人生是一面,看見與看不見卻是導演的妙筆。電影本身是一種看見,它正正讓人看見平常看不見的部分。當我們做觀眾時,我們看見別人人生裡他看不見的部分,但我們自己呢?電影向我們發出疑問,同時也是邀請我們,重新想想自己如何理解人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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